人脸识别禁令来袭：科技公司该何去何从？

去年，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准备通过一项新的人脸识别禁令，该政策的颁布会完全阻止政府及私企使用这一技术，威胁到当地销售和使用人脸识别技术的企业。

为了阻止该法案的实行，亚马逊花费了12000美元游说政府。“亚马逊希望自己能阻止该禁令的实行，但他们不能。”该项提案的拥护者，波特兰市议会委员Jo AnnHardesty在接受OneZero采访时谈到。

波特兰市的公共档案馆表示，这是亚马逊第一次在该市进行政治游说。该公司希望至少能缓和这一法案中的用语，法案一旦通过就意味着在美国对人脸识别技术实行最严厉的管控。

新法案不仅会从政府和法律层面禁止人脸识别技术的使用，同时还禁止私营企业的任何商业用途。此外，当地的机构也不能对人脸识别技术进行测评，包括向公众免费开放的系统。

“如果不能阻止这项法案的实施，他们也希望我们能缓和语气，这样就能赢取更多的回旋空间，”Hardesty说到。“但是他们不可能得逞。”

针对政府对人脸识别技术的使用，条例草案中已经明确了一些例外情况。例如，草案中规定人脸识别可被用于解锁手机、在社交媒体中标记他人、或者在图片和视频中模糊人脸。但是该法案要如何适用于私营企业还尚不明晰。

针对这项草案，波特兰市原本计划在四月前进行投票，但由于疫情期间的全面封锁，投票至少在六月才会开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波特兰没有任何部门和机构使用了人脸识别或生物识别技术，包括波特兰警察局在内。如果该条例通过，那么每一个市政机构都必须进行技术测评，以确保符合要求。

人脸识别的相关法律对亚马逊有着重大影响。该公司旗下的人脸识别系统Rekognition运用深度学习技术来分析人脸、识别物品、分辨图片和视频中的人脸。

亚马逊的网站上显示，Rekognition的客户包括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该系统也被客户用于各个方面，包括身份甄别以及在视频中识别人脸以进行内容标记。

华盛顿县的治安办公室目前也在使用Rekognition这项技术。华盛顿县位于波特兰的摩尔特诺玛县西部。亚马逊希望能在地方和联邦的层面对人脸识别技术产生影响，亚马逊总裁JeffBezos在九月就曾透露，他们的公共政策团队正准备提交有关人脸识别的联邦立法提案。

“恕我直言，他们非常关心底线问题，”波特兰市议会委员Hardesty在最近接受采访时谈到。她承认市议会办公室已经和亚马逊见过面了：“如果他们卖不掉那些收集数据的设备，很快就会面临业绩下降的情况。”

波特兰市的审计记录显示，亚马逊的说客在11月就接触了市长办公室以及四位市议会委员的工作人员，并且在12月约见了其中的三位委员，其目的都是对人脸识别提案进行商讨。

市议会的工作人员表示，亚马逊想修改草案中的用语，包括如何对“人脸识别”这个词语进行否定。对于公开更多信息的请求，亚马逊以及Oxley& Associates的说客都没有给出回应。

出于对监控侵犯性和技术不安全性的担忧，越来越多的美国城市开始禁止政府和警察使用人脸识别技术，或考虑增添一些使用限制。

除了旧金山和奥克兰，马塞诸塞州的布鲁克林市、坎布里奇市、北安普顿市、萨默维尔市和斯普林菲尔德市都禁止当地政府使用人脸识别技术，波士顿和纽约也在考虑颁布相似的政策。

亚马逊的大部分股东都想继续销售这项技术。去年，这些股东们否决了这样一项提案：限制人脸识别技术产品在政府中的销售并评估该技术对公民权利和隐私产生的影响。

从公民自由的角度出发，人脸识别技术的广泛使用还可能引发对社区中监控侵犯隐私的担忧。去年十月，美国公民自由协会（ACLU）在一场诉讼中提到了亚马逊。

ACLU希望联邦立法机构能针对人脸识别和生物识别技术颁布公文，因为这一技术可能会被用于跟踪、识别和监控他人。

一些人脸识别系统已经暴露了技术上的缺陷，这些问题可能会引发许多难以预料的严重结果，包括错认肤色较深的人脸。国家标准技术研究院在12月公布了一项研究，研究中指出，相较于白种人而言，许多人脸识别算法在辨别黑人和东亚人种时的错误率高达10到100倍。

ACLU在2018年的一项研究中发现，Rekognition将28名国会成员的脸错误匹配至被捕罪犯。亚马逊称这项研究并没有对其系统进行合理评价。

波特兰这座城市有着很长时间的种族歧视历史，而人脸识别技术对有色人种非常不友好，因此，对这项技术施行禁令也体现了很重要的意义。

波特兰曾做出承诺，会针对技术和数据的平等使用颁布政策，此次立法正好和这一承诺不谋而合。2018年，波特兰打造了一个框架，并在其中优先考虑那些最边缘化及最脆弱的社区对于技术的使用情况。

该市的顾问机构Smart City PDX负责监督这些政策的实施，去年，他们帮助起草了一项有关数据隐私的决议，其中就包含平等以及破除歧视等主题，这家公司同样也负责对人脸识别禁令进行监管。

四位市议会委员中有三位都表达了对禁令的支持。在一月举办的人脸识别研讨会中，出席代表包括民权组织、立法机构和商业协会，波特兰的市长TedWheeler谈到“只有将前线社区考虑在内”才会让波兰特愿意使用这些技术。

Hardesty是波特兰市议会第一位非裔美国委员，她的回答更加直言不讳：“现如今，除非你是一名白人，否则你对（人脸识别）技术不会有任何信心。”

波特兰针对人脸识别的禁令提案很可能会首次涉及到私企，对此，一些服务于顶尖科技企业的说客也表示了不满。

The Oregonian是该州比较大的报纸，在2020年1月的一篇评论文章中，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提到：“相较于‘禁令先行，再谈问题’的方法，波特兰更应该先进行小范围试点，以评测该项技术在多种情况下可能对隐私权带来的影响。”

ITIF是华盛顿特区的一家智囊团，该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一直在为亚马逊、苹果和微软等公司进行政治游说。亚马逊的公共政策副总裁Shannon Kellogg也是ITIF董事会的成员。

对于即将到来的人脸识别私用禁令，并没有太多的细节得到披露，而相应的草案也未被公之于众。监督企业是否守法是个很棘手的问题。Hardesty建议，市政府应该对不遵守规定的企业罚款。

人脸识别技术早已在波特兰投入使用。例如，在下班后，顾客们会去市内的三家JacksonsFood商店购物，在进入商场之前，所有顾客首先都必须通过一个人脸识别系统。

在开放商场大门之前，系统会告诉等待的顾客：“请看入口处的摄像头。”如果某位顾客的脸和商场数据库中的黑名单相匹配，那大门将会对他关闭。

Jacksons Food和BlueLine Software都没有对波特兰的提案进行游说，而BlueLine Software正是该人脸识别系统的研发公司。但是当地企业已经表达了对私用禁令的反对。一些公司表明，人脸识别在安全方面有很大用途，而且还能帮助他们的商店辨别顾客。

在1月的会议中，波特兰商业联盟的一位代表提出，对人脸识别严加管控可能会传递这样的信号：波特兰并不能给科技企业提供发展的沃土。

对此，市长Wheeler的答复是：波特兰并不反对科技发展。他说道，相反的是，波特兰正在积极采取措施以保护边缘化的市民，让他们免受可能存在的伤害，这也是波特兰针对那些“科技巨头”的部分反应，而这些科技巨头“在联邦政府缺乏标准的情况下强迫当地社区使用这一技术。”

Hardesty谈到：“在疫情逐渐好转、各个方面都开始重建之时，市政府应该开始采取坚决的行动。日常生活中的数据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收集并故意售卖，而大家却对此无能为力，至少我们能破除大家在这方面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