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擅长科学技术突破、中国惯于商业模式创新,是这个世界对全球前两大经济体的刻板印象。
但无人机行业里有家中国公司独领风骚,这家公司就是大疆,中国唯一一家在美国等发达国家没有对标对象的高科技公司。
在大疆看来,大疆的诞生是必然现象,因为改革开放给珠叁角地区带来了人才、信息红利。
为什幺是大疆能成为大疆?是其工程师文化,对产品的极致追求。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大疆来深圳12年,在深圳办公地点超过10个,12年来深圳核心地段房价上涨超过10倍,现金充沛的大疆却只有一处自有物业。
2016年,大疆作为唯一的申请人拍下南山区留仙洞一处工业用地。该宗用地准入产业为无人机,政府要求竞拍人在深圳注册、具有独立法人资格,从业年限不得少于5年——全球只有大疆公司能满足这样的要求。这宗地将成为大疆未来的全球总部,也是大疆在深圳唯一的物业。
工程师打下的C端江山
在大疆看来,好的工程师要用最好的技术做最好的产品。产品不是为了市场,但产品做到极致、人无我有时,市场和商业机会随之而来。驱使工程师前进的是喜好和倾向。2014年,《经济学人》将大疆无人机列在“全球最具影响力的15个机器人产品”之中。
外界普遍认为大疆开拓了“消费级无人机市场”,大疆则认为这是深化技术后新市场自然出现的结果。大疆说,自己是一家在机器人技术发展中所诞生的公司。大疆创始人汪滔在香港读书时的导师李泽湘,是一位机器人技术教授。汪滔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不会为大疆的商业发布站台,但他会出现在RoboMaster机甲大师比赛上,将奖杯授予赢得比赛的大学生团队。
RoboMaster机甲大师比赛是大疆发起举办的面向大学生的机器人比赛。还是香港科技大学学生时,汪滔带着Robocon(亚太大学生机器人大赛)获得的飞控系统奖金,在深圳一处仓库开始了创业。
“大疆能成功的关键是做建设。大疆做的事情在很长时间里都没人看好,为什幺要做这个东西,有什幺用?可这就是工程师文化的关键:不是用利益驱动,而是追求自己的兴趣,将技术钻研到极致,市场和商业机会是对钻研的回报。”大疆公关总监谢阗地称。这家员工总数约1.2万人的公司,超过一半人员为工程师。
汪滔创业之初的研究方向是飞控。在飞控成熟之后,大疆走出舒适区开始制作无人机,并很快成为无人机行业的霸主,2017年大疆销售额达到180亿元人民币。
有悖于创业公司传统的融资方式,大疆不会标榜商业模式,也不会向投资者讲故事。分析师弗若斯特沙利文曾如此总结,“大疆的成功在于开创了非专业无人驾驶飞行器市场。”相对低廉的价格使无人机飞入寻常百姓家,横扫北美市场,占据全球超过七成市场份额。
但在大疆看来,大疆之所以胜出靠的不是价格,价格只是水到渠成的事。“大疆自建生产制造体系,初心并不是为了控制成本,而是在产业链不够成熟时,要达到大疆技术要求的一些制造环节,只能自己做。对于大疆的工厂来说,如何控制成本还不是最大的挑战,最关键的是如何控制弹性,能快速调整生产不同的产品,并持续提升品质。要弹性,就意味着不会把成本踩到底。”谢阗地称。
无人机的灵魂在于精准旋停,环境感知和姿态调整的精准性决定了一款无人机的成败,也是大疆核心技术所在,大疆解决了无人机在空中的环境感知和姿态调整问题。
大疆控制了无人机生产的每一个环节,机身可拆分的所有零部件均由大疆自主生产,核心部件包含算法。大疆飞控系统要根据十几组甚至更多的传感器提供的信息实时做出决策,调动动力系统每秒钟调整上千次,来应对磁场、气压、风力、风向的瞬息万变,来维持无人机如同在空中钉钉子一般稳定;大疆自行研发的电机、智能电池也是代码闭源的,通过掌握整机全部系统的所有源代码,大疆无人机能做到其他产品难以达到的稳定性与图传效果。甚至于,在极端的突发情况下,六轴飞行器即便折断叁个螺旋桨也能通过自旋相对平稳地落地。
类似于苹果,大疆无人机软硬件掌握在自己手中。放眼全球,想要取大疆代之的公司有很多,但这些公司因为不具备客观条件,研发生产方式与大疆并不是同一类公司,更加重度依赖上游现成的技术与生产资源进行集成。在谢阗地看来,大疆协助科研机构贡献了无人机领域大部分顶尖论文,除非出现一个“安卓”,提供足够好的模板式的解决方案以及完整的生态资源,否则大疆的产品技术能力无可撼动。“事实上,无人机开发者生态正是大疆发展的重点之一。而在这一领域鲜少有人像大疆一样在认真做平台。”谢阗地说。
拓展B端市场
大疆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拓展新的无人机用户。
在行业市场,越来越多竞争对手涌入这个领域。某种意义上,消费机和行业机没有明确界限,消费机可同样用于消防、测绘等行业。但一些细分行业对无人机提出了更高要求,如植保领域。
2015年11月,大疆发布标准载荷10L、定价为52999元的MG-1,正式进军植保机市场。大疆进军植保领域3年,也连续3年下调植保机价格,2017年年末发布的MG-1P植保机,建议零售价最近调整为26188元,直降10000元。
“大疆发布第一款植保机前,行业是按载重收费的,载重1公斤的1万元,10公斤的则高达10万元,我们是把行业不合理的利润空间抹去了。专业飞手在全国就两万多人,而且主要集中在大地块,这块市场可能已经饱和了。而小块地,他们是不愿意去的,因为利润不够高。MG-1P面向的就是那些利润不够高的市场,大疆愿意以不盈利的方式去培育这块市场。”大疆农业相关人士表示。
大疆发布MG-1P降价通知时,曾有植保机行业从业人士对第一财经说道,“大疆如果真的对RTK机降价才叫厉害。”但仅仅一个月,大疆就发布了MG-1P RTK版降价通知。用大疆的话,大疆农业不追求盈利,只求让利于飞手培育市场。
行业应用、企业服务的逻辑在于销售和服务,要求公司深入客户收集需求,反馈至公司进行开发。这和大疆的工程师文化显然背道而驰。以植保机行业来说,专业植保机飞手更倾向于使用搭载RTK的无人机,后者能保证复杂农田作业的稳定性,但大疆直到2017年才发布了MG-1P RTK版。
但大疆正走出实验室,比如说因地制宜进行地推。“两万买大疆,轻松干植保。”外界很难想象这样的标语,会出自大疆这样一家工程师文化浓郁的公司,但在东北等农田广阔地区的村头地尾,大疆“土味广告”已经越来越多。
大疆也在近期表示,将在2019年投入1000万元建设1000家农业无人机门店,再投入1000万元补贴全国飞防应用推广会和演示会。
与之相伴,大疆工程师也不断深入农业领域,收集果农等需求反馈至开发。大疆展示了在行业应用的决心。对于大疆来说,消费机的丰厚利润能够对冲植保机带来的短暂亏损,让大疆能够专心去培育这块市场,并帮助中国农业的转型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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